一棵白菜菜

10.“郎才女貌”

走到近处时，发现是两个比我年纪稍小的女孩。

“你们好，请问你们是……？”

那两个女孩上下打量了我一眼：“你是王俊凯的助理吗？”

平时拍戏时我也遇到过他的粉丝，一般这种情况下，就是托我给王俊凯带礼物和信的。于是我摆出一个好姐姐的模样，勾起微笑对她们说：“不好意思哦，公司有规定……”

我话还没说完，其中一个稍高的女孩就打断了我的话：“你以后能不能不要跟王俊凯走这么近？”

我笑着的脸僵在当场。心里的某一部分在迅速向下坠落，光是这几秒光景间，我就已经想到了最坏的情况。她们是不是发现了什么，又看到了多少？是什么时候的事？那种最恐怖的可能已经像将要把我淹没的洪水一样让我窒息，但是我被迫回笼的理性很快告诉我，此刻千万不可以自乱阵脚。

“妹妹不好意思哦，我们工作团队平时跟俊凯有接触是必不可少的，这个你得多多谅解。”

一阵沉默。

远处的蝉鸣和身后剧组的吆喝声此刻对我而言都变得格外刺耳，我看着她们那两双尚且稚嫩的眼睛，此时却像把我恐惧一层层剥开的刀刃。

过了不知道多久以后，其中一名女孩才从嘴里嗤了一声：“人模人样的。”

我松了口气。

那就是她其实并没有什么实质证据的意思了。

看她们的打扮也不像普通狗仔，应该是假期过来蹲片场的学生粉丝。或许是某次看见了我们在片场交流，但是我跟王俊凯在片场向来避嫌，就算亲密也会小心规避所有人的目光。

可是直到她们走远以后我才意识到，自从上次之后，我一直安稳地躲在王俊凯营造的安全区生活了两周，却始终没有直面我自己内心最大的恐惧。我们的世界很小，但是外面的世界很大。

那些网上的评论，莫名的留言，王俊凯向来不允许我看，甚至到了这两周只要看见我打开微博，他就要跟我撒娇说话转移注意力的程度。

可是我怎么能不害怕？

我怕的不仅仅是我自己，更是他。

我早已习惯了这么多年来做选择都要以他为优先，选能靠近他的专业，做能帮助他的工作。但是如果有一天我们之间的关系变成了让他变得危险的地雷，根本不知道踏到哪一步它就会炸出波及不知道多少人的火光，我和他，又该怎么办？

那晚回到酒店以后，王俊凯像往常一样在我修图的时候凑过来跟我亲热：“菜菜在干嘛呀。”

我盯着PS界面，心里百味杂陈：“在做你下个月的行程图。”

王俊凯半弯着腰站在沙发后，嗯了一声，双臂从后面圈住我，身上还带着卸妆后残留的发胶味道：“等拍完这部戏，咱们抽两天去旅游吧？”

最近王俊凯忽然很喜欢跟我谈未来。

等明年跨完年，我带你回重庆吧。等我今晚回来，给你唱那首你最近很喜欢的歌吧。

就好像那些约定好的未来和承诺，真的能够把两个在最多不确定性的光怪陆离圈子中浮沉的两颗心紧紧绑住。

“嗯。”我模糊不清地应着，脑海里的思绪却开始如脱缰的野马般飞奔。答应的诺言，会不会有一天也有不能实现的一天？

我对于世间万物都有着一种天然的矛盾，相信未来的同时，又惧怕着承诺，希望被爱的同时，又害怕被伤害。于是永远在无数次决定中踟蹰不前，左妍总说我墨迹又选择困难症，但是我想，这也是为什么王俊凯一直是我的光。

他永远相信，也永远步伐坚定。

王俊凯啄了我一口，似乎对我的回答很满意：“我先去洗澡啦。”

我没有回应，王俊凯便自顾地拿了衣服毛巾进浴室了。

剧组杀青之后，王俊凯第二天下午的飞机才回北京。那天晚上王俊凯拉上几个恰好当时也在横店拍戏的朋友一起，说是要叙叙旧，也存了几分把我介绍给他熟识的朋友的意思。

非常巧合的是，那天赵思思也和她的几个朋友在同一家KTV，我在出包间的当口，就这么和出来上厕所的赵思思迎面撞见了。我一时有些尴尬，毕竟王俊凯的朋友们还没到，只能看到我和王俊凯在包间内。王俊凯见到赵思思在门口，也迎了上来。

赵思思打量了我们俩一眼，眼中有几分耐人寻味。我正欲开口解释，王俊凯便在我身后开口道：“这么巧，我们俩也来唱K来着。”

说到我们俩的时候，还刻意咬重了发音。

赵思思的微笑更深了几分，但里面没有恶意的探究，只是女生之间的揶揄。

恰好在这时，王俊凯的几个好朋友姗姗来迟。

“哟，小凯，你这个大忙人可算有时间找我们吃饭了。”这是最近的当红小生任驰，之前因为合作了同一档节目而和王俊凯熟识。他算是个富二代，但并不顽劣，性子里倒是多了几分圈子里很多人没有的率直单纯。

任驰直接略过了我，笑眯眯地朝赵思思打招呼道：“王俊凯说今天要给我们介绍弟妹，原来是我们今年的金马新人……”

我看到赵思思的眼睛里充满了讶异，还没来得及解释，王俊凯立刻提高嗓音咳嗽了一声，任驰见到王俊凯皱起的眉头，也噤了声。

有那么一瞬，整个KTV的过道都变得十分安静，我感觉自己脸上的笑意，正在一点点往下坠落。

王俊凯扶着我的肩膀把我推到众人面前，向眼前的几个男生介绍到：“给大家介绍一下，这是我的女朋友，菜菜。”

我此时只觉得如坐针毡，但还是逼着自己勾起社交的微笑向大家点了点头：“我是王俊凯的……女朋友，你们叫我菜菜就好了。”

任驰的脸色有些尴尬，我根本不敢去看其他人的神情，须臾之后，人群里另一个声音打破了沉默：“咱们这一群人堵在过道里也影响别人，咱们先赶紧进去再慢慢介绍哈！”

他话音刚落，走道里凝滞的气氛终于找到了一个突破点，空气重新开始流动，几个男生纷纷嬉闹着涌进了包间。王俊凯留在最后，对赵思思抱歉地说：“不好意思啊，给你添麻烦了。”

赵思思摇摇头：“没关系，”又转过头对我说，“我会给你们保守秘密的。”

王俊凯感激地点点头当是谢过，轻轻捏了捏我的手，牵着我回到了包间。

一整个晚上，我都尽量表现得十分高兴，生怕王俊凯看出了我心中的不安。我尽量不去想方才的情景，但是任驰那句话就像什么魔咒一般，一次次在我脑海中回放。

是啊，就连王俊凯最好的几个朋友都下意识觉得，和王俊凯相配的是赵思思而不是我。

本就该如此的啊。

可是我为何会如此难过。